第10章

將獲救的鎮民送回青石鎮時,已是午後。陽光穿過雲層,灑在鎮民們蒼白的臉上,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。蘇郎中帶着幾個婦人早已在鎮口等候,連忙將人接回回春堂診治,熬藥的氣味很快彌漫了半個鎮子。

凌越的後背又滲了血,靈溪扶着他,眉頭緊鎖:“你的傷不能再拖了,必須好好休養。”

“沒事。”凌越擺擺手,臉上卻難掩疲憊,“只要能撐到月圓之夜就行。”

回到回春堂,蘇婉看到凌越染血的衣衫,眼圈立刻紅了,手腳麻利地找來幹淨的布條和草藥,要爲他換藥。靈溪接過東西,輕聲道:“我來吧,你去看看玄心大師醒了沒有。”

蘇婉點點頭,轉身往後院跑去。

靈溪解開凌越的衣衫,看到他後背的傷口裂開,血肉模糊,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傷口邊緣泛着淡淡的青黑色,顯然是之前中了蝕心粉的餘毒未清,又加上內力激蕩所致。

“你看看你,都這樣了還說沒事。”她的語氣帶着責備,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,先用烈酒清洗傷口,再敷上止血生肌的草藥,最後用布條仔細包扎好。

酒精刺激傷口,疼得凌越額頭冒汗,他卻咬着牙沒出聲,只是看着靈溪低垂的眉眼。她的睫毛很長,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,神情專注,動作輕柔,讓他想起了昆侖山上爲他處理傷口的師姐。

“好了。”靈溪包扎完畢,抬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,臉頰微微一紅,連忙移開視線,“這幾天不許再運功了,好好躺着。”

凌越笑了笑:“聽你的。”

接下來的兩天,青石鎮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。陰羅教沒有再來騷擾,仿佛徹底消失了一般,但這種平靜卻讓人心頭發緊,像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
凌越遵醫囑臥床休養,後背的傷口漸漸愈合,只是蝕心粉的餘毒仍在,讓他偶爾會感到頭暈目眩。靈溪每天都會來看他,有時是給他換藥,有時是和他討論應對之策,更多的時候,是坐在他床邊,翻看聽雨樓的卷宗,尋找關於“陰羅”的記載。

蘇婉則成了兩人的“傳聲筒”,一會兒送來蘇郎中配的湯藥,一會兒匯報鎮民的恢復情況,偶爾還會講些鎮上的趣事,爲沉悶的氣氛添上幾分生氣。

玄心大師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,但精神好了許多,能勉強坐起來說話。他告訴凌越和靈溪,“陰羅”並非邪物,而是陰羅教初代教主的法號。據說這位初代教主修煉了一種禁術,能以自身魂魄爲引,溝通幽冥,獲得強大的力量,但最終被正道人士聯手封印。

“看來,他們是想借着血月之夜,用百人的精血打破封印,喚醒初代教主的魂魄。”靈溪合上卷宗,臉色凝重,“若是讓他們成功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“那我們該如何阻止?”蘇婉端着藥碗走進來,聽到他們的對話,忍不住問道。

“必須在血月升起之前,毀掉他們的祭壇,阻止獻祭。”凌越沉聲道,“根據玄心大師的描述,祭壇應該就在山神廟的地窖深處,也就是我們找到攝魂笛的地方。”

“可他們肯定會嚴加看守。”靈溪道,“笛鬼吃了上次的虧,必然會布下天羅地網。”

“我們不能硬闖。”凌越看向窗外,鎮上的百姓們正在加固門窗,準備硫磺和火把,眼神裏滿是堅定,“但我們不是孤軍奮戰。”

靈溪明白了他的意思,看向那些忙碌的鎮民,眼中閃過一絲暖意。這兩天,鎮民們自發組織了護衛隊,青壯年輪流在鎮口和河邊巡邏,婦孺則準備草藥和食物,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,爲即將到來的決戰做準備。

人心齊,泰山移。

月圓之夜前的最後一個傍晚,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金紅。回春堂的院子裏,凌越、靈溪、蘇郎中、玄心大師,還有鎮上的幾個主事人聚在一起,做最後的部署。

“我們分三路行動。”凌越指着地上的簡易地圖,上面用炭筆標出了山神廟和青石鎮的位置,“第一路,由我和靈溪帶隊,潛入山神廟,毀掉祭壇,阻止獻祭。”

“第二路,由張大叔帶領護衛隊,在河邊待命,一旦聽到動靜,就敲響鑼鼓,點燃硫磺,制造聲勢,吸引他們的注意力。”凌越看向那個壯實的漢子,他媳婦已在蘇郎中的照料下漸漸好轉。

張大叔用力點頭:“放心,保證完成任務!”

“第三路,蘇郎中,麻煩您帶着婦孺和傷員,躲進鎮後的防空洞,那裏是當年戰亂時挖的,隱蔽又安全。”凌越看向蘇郎中。

蘇郎中撫着花白的胡須,點頭道:“老朽明白。”

“蘇姑娘,你……”凌越看向蘇婉,想說讓她跟着蘇郎中,卻被她打斷。

“我要跟你們一起去!”蘇婉眼神堅定,“我認識路,還會用迷藥,能幫上忙!”

凌越看着她,想起這幾日她跑前跑後,細心照料傷員,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會害怕的小姑娘。他沉默片刻,點了點頭:“好,但你必須跟緊我,不許擅自行動。”

蘇婉用力點頭,臉上露出笑容。

玄心大師雙手合十,閉目誦經,爲衆人祈福。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櫺,照在他蒼老而平靜的臉上,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。

“記住,我們的目標是毀掉祭壇,不是戀戰。”靈溪最後叮囑道,“一旦得手,立刻撤退,到河邊匯合。”

“明白!”衆人齊聲應道。

夜幕漸漸降臨,天空中掛着一輪殘月,星星稀疏。青石鎮的燈火比往日少了許多,只有巡邏的護衛隊手中的火把,在黑暗中搖曳,像一顆顆跳動的心髒。

三更時分,行動開始。

凌越、靈溪和蘇婉借着夜色的掩護,悄悄渡過浣溪河,潛入竹林。靈溪的輕功極好,帶着蘇婉,腳步輕盈得像貓;凌越雖然後背有傷,但步伐依舊穩健,斷劍在手,眼神銳利如鷹。

山神廟周圍異常安靜,連蟲鳴聲都沒有,顯然是被人爲清理過。三人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靠近,果然在廟門口發現了幾個隱藏的暗哨。

“左邊兩個,我來解決。”靈溪低語,身影一閃,如同鬼魅般繞到暗哨身後,手中銀針出手,精準地刺入他們的穴位,暗哨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。

凌越則解決了右邊的一個暗哨,動作幹淨利落。蘇婉跟在後面,緊張得手心冒汗,卻緊緊抿着嘴,沒有發出一點聲音。

三人潛入山神廟,地窖的暗門虛掩着,顯然是故意爲之,引誘他們進入。

“有埋伏。”凌越低聲提醒,握緊了斷劍。

靈溪點頭,從懷裏摸出幾個煙霧彈——這是聽雨樓的秘制暗器,能釋放出刺鼻的煙霧,幹擾視線。“我先下去探路,你們隨後跟上。”

她剛想推開暗門,卻被凌越拉住。“我去。”他看着她,“你的劍法更適合遠程支援,我來開路。”

靈溪知道他說的是實話,不再堅持,只是遞給他一枚煙霧彈:“小心。”

凌越接過煙霧彈,深吸一口氣,猛地推開暗門,同時將煙霧彈扔了下去!

“砰!”煙霧彈炸開,刺鼻的煙霧瞬間彌漫了整個地窖。

“有埋伏!”地窖裏傳來笛鬼的怒吼,緊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聲音和黑衣人的慘叫。

凌越趁機縱身躍下,斷劍揮舞,護住周身,同時喊道:“靈溪,蘇姑娘,快下來!”

靈溪拉着蘇婉,緊隨其後躍入地窖。煙霧中,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在打鬥,凌越的斷劍如入無人之境,每一次揮舞都伴隨着黑衣人的慘叫。

“往隔間走!祭壇在那裏!”靈溪喊道,長劍出鞘,劍光如練,護住蘇婉,朝着地窖深處沖去。

蘇婉緊緊跟在靈溪身後,手中握着一把淬了迷藥的匕首,雖然害怕,卻死死咬着牙,沒有掉隊。

煙霧漸漸散去,黑衣人看清了他們的目標,紛紛圍了上來。笛鬼站在隔間門口,手持攝魂笛,臉色猙獰:“攔住他們!絕不能讓他們靠近祭壇!”

他舉起攝魂笛,就要吹奏。

凌越見狀,立刻拿出改良後的攝魂笛,放在唇邊吹奏起來。平和的笛聲響起,瞬間壓制了笛鬼的邪音,讓他手中的攝魂笛再次發出悲鳴。

“可惡!”笛鬼又驚又怒,放棄吹奏,親自提劍沖了上來,劍招陰狠刁鑽,直取凌越要害。

凌越揮舞斷劍,與他戰在一處。破山劍的剛猛對上笛鬼陰邪的劍法,一時間難分高下。

靈溪則帶着蘇婉,沖破黑衣人的阻攔,靠近了隔間。隔間裏,果然有一個巨大的祭壇,上面插着七根黑色的蠟燭,燭火幽綠,照亮了上面擺放的數十具骸骨,正是之前被抓的鎮民!祭壇中央,插着那支泛着紅光的攝魂笛,周圍刻畫着詭異的符文,正隨着血月的臨近,散發出越來越強的邪氣。

“就是這裏!”靈溪眼中閃過一絲厲色,長劍直刺祭壇上的攝魂笛,“毀掉它!”

“休想!”幾個黑衣人撲了上來,擋住了她的去路。

蘇婉見狀,從懷裏摸出一把迷藥粉,朝着黑衣人的臉撒了過去:“看招!”

迷藥粉辛辣刺鼻,黑衣人猝不及防,被嗆得連連後退,咳嗽不止。

靈溪抓住機會,長劍一揮,“鐺”的一聲,將祭壇上的攝魂笛劈成了兩半!

攝魂笛碎裂的瞬間,整個地窖劇烈地震動起來,祭壇上的符文瞬間黯淡下去,幽綠的燭火也熄滅了。

“不——!”笛鬼看到這一幕,目眥欲裂,招式瞬間亂了,被凌越抓住機會,斷劍橫掃,劈中了他的肩膀。

“撤退!”笛鬼捂着流血的肩膀,知道大勢已去,帶着剩下的黑衣人狼狽地從地窖的另一個出口逃走了。

凌越沒有去追,他走到靈溪身邊,看着碎裂的攝魂笛和坍塌的祭壇,鬆了口氣。

“成功了?”蘇婉喘着氣,臉上滿是煙灰,眼神卻亮晶晶的。

“成功了。”凌越笑着點頭,後背的傷口又裂開了,但他感覺不到疼,心中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。

就在這時,地窖外傳來了震天的鑼鼓聲和鎮民們的呐喊聲,還有硫磺燃燒的刺鼻氣味。是張大叔他們按約定發起了攻勢。

“我們該走了。”靈溪道,“這裏要塌了。”

地窖還在輕微地震動,碎石不斷從頭頂落下。

三人互相攙扶着,朝着來時的路走去。走出山神廟,月光灑在他們身上,清冷而明亮。抬頭望去,天邊的殘月不知何時已變成了一輪血紅色的圓月,散發着詭異的光芒。

但他們知道,這血月再也無法喚醒什麼了。

河邊,張大叔帶着護衛隊正等着他們,看到三人平安歸來,都歡呼起來。

“我們贏了!”

“我們打敗那些壞人了!”

歡呼聲在河邊回蕩,傳到了青石鎮的每一個角落。躲在防空洞裏的鎮民們聽到歡呼聲,也紛紛走了出來,看着天邊的血月,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。

凌越站在河邊,看着鎮民們歡呼的身影,又看了看身邊的靈溪和蘇婉,心中一片平靜。

後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,蝕心粉的餘毒也未清,但他知道,一切都結束了。

陰羅教的陰謀被挫敗,青石鎮保住了,那些死去的人,也可以安息了。

“接下來,你打算去哪裏?”靈溪走到他身邊,輕聲問。

凌越看着天邊的血月,又看向昆侖的方向,眼神裏閃過一絲懷念,隨即變得堅定:“我想去昆侖看看,給師父和師兄弟們上柱香。”

“我陪你去。”靈溪看着他,眼神清澈而堅定,“聽雨樓也該和昆侖派重新建立聯系了。”

凌越笑了,轉頭看向靈溪,月光灑在她臉上,清麗動人。

蘇婉也跑了過來,手裏拿着一塊桂花糕,遞到凌越面前:“凌大哥,靈溪姐姐,你們要走嗎?等青石鎮恢復了,一定要回來看看啊!”

凌越接過桂花糕,放在嘴裏,甜而不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。

“一定。”他看着蘇婉,又看了看靈溪,“我們一定會回來的。”

血月漸漸西沉,天邊泛起了魚肚白。新的一天,即將到來。

青石鎮的故事告一段落,但江湖的路還很長。凌越的斷劍,靈溪的長劍,將繼續在這江湖中行走,書寫屬於他們的傳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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