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裝置。
那是秦雪留下的求救器,但經過他的改裝,現在是一個簡易的電磁脈沖發生器。
他按下按鈕。
滋——
一聲輕微的電流聲。
陳明手裏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瞬間黑了,引爆器上的指示燈也熄滅了。
“你……”陳明目瞪口呆。
“戰場上的電子對抗,比你這點小把戲復雜多了。”林默一步步走近,“放下武器,投降。”
趙天豪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槍。
這次是真槍,制式。
他指着林默,“別動!再動我就開槍!”
林默停下腳步,看着他手裏的槍,“你開過槍嗎?”
“什麼?”
“我是問,你親手過人嗎?”林默的眼神像冰,“不是指使手下,不是用錢買命,而是親手,扣動扳機,看着打進別人的身體,看着血噴出來,看着生命在你手裏消逝。你做過嗎?”
趙天豪的手在抖。
“我做過。”林默平靜地說,“很多次。在邊境,在沙漠,在叢林。我過毒販,過恐怖分子,過一切危害國家和人民的敗類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但每個字都像重錘,敲在趙天豪心上。
“你們這樣的人,我在戰場得多了。”林默繼續說,“自以爲是,視人命如草芥,爲了錢什麼都能做。別以爲你們曾經有錢,有地位,高智商,其實和他們沒什麼不同。”
趙天豪額頭冒汗,手指放在扳機上,卻怎麼也扣不下去。
“開槍啊。”林默說,“讓我看看,你有沒有這個膽子。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趙天豪的手抖得更厲害了。
就在這時,樓下傳來警笛聲。
周衛國帶着特警隊沖了上來,幾十把槍對準了樓頂的三人。
“放下武器!投降!”
趙天豪看着周圍密密麻麻的槍口,終於崩潰了。
從他手裏滑落,他跪倒在地,雙手抱頭。
陳明也癱軟在地。
危機解除。
林默彎腰撿起那把引爆器,拆開,取出裏面的炸藥。
他的動作熟練得像在拆解玩具。
周衛國走到他身邊,看着他平靜的臉,心裏涌起一股寒意。
這個男人,剛才面對三個亡命徒,面對槍口,居然如此冷靜,冷靜得可怕。
“林默同志,您沒事吧?”周衛國問。
“沒事。”林默把拆解的炸藥遞給他,“處理一下。”
他轉身走向樓梯,背微微佝僂,步伐緩慢,就像個普通的、身上有傷的中年人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他不是。
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。
林默家的小院裏,擠滿了人。
不只是林建國、趙秀梅和蘇小雨,所有親戚——大姑一家、二叔一家、小姨一家,還有更多林默叫不上名字的遠房親戚,全都來了。
他們是來看熱鬧的,也是來攀關系的。
昨天的事情,雖然官方沒有公開細節,但消息還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了。
所有人都知道,林默一個人,在32層樓頂,制服了三個越獄的犯,救了王副省長一命。
“默娃啊,你真是我們老林家的驕傲!”大姑拉着林默的手,激動得眼淚汪汪。
“我就說嘛,默哥不是一般人!”林浩湊過來,滿臉諂媚,“默哥,我那汽修店重新開業了,您什麼時候有空去指導指導?”
王雅婷也來了,今天她穿得很樸素,說話也小心翼翼的,“默哥,以前是我不懂事,您別跟我計較……”
林默只是點點頭,沒說話。
他坐在院子裏,喝着蘇小雨泡的茶,看着這些親戚們的表演,心裏沒什麼波瀾。
十點鍾,院門外傳來了汽車聲。
不是一輛,是一整個車隊。
周衛國第一個下車,然後是市裏的幾位領導。
最後下車的,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,穿着深色夾克,頭發花白,但身姿挺拔,眼神銳利。
王勁鬆副省長。
院子裏瞬間安靜了。
所有親戚都屏住呼吸,看着這位只在電視上見過的大人物。
王勁鬆徑直走到林默面前,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林默同志,謝謝你。”他的聲音沉穩有力,“昨天要不是你,我和我的同事們,恐怕已經……”
“王省長言重了。”林默站起來,“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。”
“不,你不是該做,你是冒着生命危險去做。”王勁鬆握住他的手,“我看了現場報告,也看了那三個人的資料。他們不是普通人,你能一個人制服他們……你不是普通退伍兵。”
林默沒接話。
王勁鬆也不追問,轉身對林建國和趙秀梅說,“老人家,你們養了個好兒子。他是英雄,是國家的驕傲。”
林建國激動得說不出話,只能連連點頭。
趙秀梅抹着眼淚,一個勁說“應該的,應該的”。
王勁鬆又看向蘇小雨,“你就是蘇小雨同志吧?我聽說,你十年前就見義勇爲,救了林默同志的父母。昨天,林默同志又救了我。你們一家人,都是英雄。”
蘇小雨紅着臉,小聲說,“王省長過獎了。”
接下來是官方的程序。
王勁鬆代表省政府,向林默頒發了“見義勇爲先進個人”的證書和獎金。
市裏也給了表彰。
整個過程,親戚們就在旁邊看着,眼睛瞪得大大的,臉上寫滿了“與有榮焉”。
他們雖然沒得到什麼,但林默的榮耀,仿佛也照亮了他們。
“我們老林家,出龍了!”二叔激動地對旁人說。
“那是我表哥!”林浩挺起膛。
“默娃從小就聰明,我就知道他有出息!”大姑笑得合不攏嘴。
林默看着這一切,心裏有些諷刺。
一個月前,這些人還在嘲笑他“沒出息”,嘲笑蘇小雨“不淨”。
現在,卻都以他爲榮。
人性啊。
儀式結束後,王勁鬆讓其他人先出去,他要和林默單獨說幾句話。
院子裏只剩下他們兩人。
“林默同志,我知道你有保密身份,我不多問。”王勁鬆壓低聲音,“但我以個人名義,向你承諾:在永安,在省內,只要不違反原則,你需要任何幫助,隨時找我。”
“謝謝王省長。”林默說,“但我沒什麼需要的。只想和家人過平靜的生活。”
“我理解。”王勁鬆點頭,“但有時候,樹欲靜而風不止。你昨天的表現,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。以後小心些。”
林默眼神一凝,“某些人?”
“那三個人背後的勢力,還沒完全清除。”王勁鬆說,“他們的生意遍及全國,甚至海外。你壞了他們的大事,他們不會善罷甘休。”
“我會注意的。”
王勁鬆又說了幾句,便告辭離開。
車隊駛離巷口,但圍觀的鄰居們還沒散,都在議論紛紛。
親戚們又圍了上來,七嘴八舌地問林默和王省長說了什麼,以後會不會當大官,能不能幫他們的孩子安排工作。
林默只覺得頭疼。
他借口傷口疼,回了房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