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我在終點等你
雖然上一章已經描寫了5000米的高燃時刻,但故事的細節就像是顯微鏡下的細胞,每一個切片都有不同的精彩。讓我們把時間稍微回撥一點,聚焦在那個瘋狂的下午。
當陳安站在起跑線上時,他不僅僅是在準備一場比賽,更是在向某種不可言說的命運宣戰。
上一世的校運會,夏晚秋是在看台最角落裏獨自度過的。沒有人關注她,也沒有人邀請她。她就像是被遺忘在角落裏的塵埃,看着別人在陽光下肆意揮灑青春,而她只能在陰影裏羨慕。
而這一次,陳安要讓她成爲焦點。
哪怕是以這種“瘋狂護短”的方式。
起跑槍響的那一瞬間,陳安腦子裏只有一件事:跑贏這該死的5000米,然後把金牌掛在她脖子上。
前三圈,陳安跑得很輕鬆。
他甚至有閒心去觀察看台上的動靜。
每次經過高三(6)班的區域,那裏都會爆發出一陣尖叫。但陳安的眼神只看向那個最不起眼的角落。
那裏坐着夏晚秋。
她今天沒有穿那件大碼校服外套,而是只穿了裏面的白T恤——那是在陳安的“強迫”下新買的,雖然便宜,但很合身。
她坐得筆直,雙手緊緊地抓着看台的欄杆,上半身幾乎要探出來。那雙平時總是躲閃的桃花眼,此刻正死死地追隨着陳安的身影,一刻也不敢挪開。
視線上方,Q版小人的狀態簡直可以用“癲狂”來形容。
它已經不再是那個穿着拉拉隊服的小萌物了,而是變成了一個戴着紅色必勝頭帶的“戰地記者”。
小人手裏拿着一個巨大的望遠鏡,脖子上掛着相機,正在對着Q版陳安瘋狂抓拍。
【咔嚓!咔嚓!】
【好帥!這個側臉絕了!肌肉線條好性感!】
【啊啊啊他在看我!他在看我!我要暈倒了!】
【跑慢點啊笨蛋!會不會累壞了?嗚嗚嗚好心疼……】
看着那一連串既花癡又擔憂的心聲,陳安感覺原本沉重的雙腿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。
這種被全心全意注視着的感覺,真好。
然而,競技體育從來都不是溫情的童話。
到了第八圈,真正的考驗來了。
陳安的肺部開始產生那種熟悉的灼燒感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玻璃渣。汗水早已溼透了背心,順着發梢流進眼睛裏,刺痛無比。
那個試圖絆倒他的體育生叫趙強,是隔壁體訓隊的隊長,也是林雪衆多追求者之一。他看着一直壓着自己跑的陳安,眼裏的嫉妒和怒火幾乎要噴出來。
一個只會死讀書的小白臉,憑什麼跑這麼快?
在第九圈過彎道的時候,趙強故意貼近陳安,利用身體對抗,狠狠地撞了一下陳安的肩膀。
“砰!”
兩人的肩膀在高速奔跑中相撞。
陳安被撞得身形一歪,腳步踉蹌了一下,差點沖出跑道。
看台上頓時發出一片驚呼。
“!那個趙強犯規吧?”
“這太髒了!故意撞人!”
夏晚秋嚇得猛地站了起來,臉色慘白,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欄杆上的鐵漆裏。
陳安穩住身形,冷冷地瞥了一眼旁邊一臉得意的趙強。
想玩陰的?
行。
陳安調整呼吸,並沒有立刻反擊,而是繼續保持節奏,像是一頭耐心的獵豹,緊緊咬住獵物的後頸。
第十二圈,最後一圈!
趙強已經開始沖刺了,他以爲自己贏定了。
就在這時,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陳安突然爆發了。
那種爆發力簡直不像是跑了4000多米的人該有的。他像是一顆黑色的炮彈,瞬間提速!
在最後的直道上,陳安追上了趙強。
兩人並駕齊驅!
趙強驚恐地轉頭,看到的是陳安那張冷峻且帶着一絲嘲諷的側臉。
陳安甚至還有餘力對他勾了勾嘴角,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:
“再見。”
下一秒,陳安再次加速,以絕對的優勢甩開了趙強,沖過了終點線!
……
沖過終點後的那一幕,我們在上一章已經看到了。
但其實,在那瓶“真甜”的水之後,還有一個小曲。
陳安喝完水,把空瓶子還給夏晚秋,然後當着全校的面,把剛剛拿到手的那塊金燦燦的獎牌,直接摘了下來。
他上前一步,走到那個還處於呆滯狀態的女孩面前。
“低頭。”陳安輕聲命令道。
夏晚秋下意識地照做。
陳安雙手拿着獎牌的帶子,輕輕地掛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沉甸甸的金牌落在她的口,還帶着陳安身上的體溫和汗水味。
“這塊牌子,送給你。”
陳安看着她的眼睛,聲音雖然因爲喘息而有些沙啞,卻異常認真:
“是你讓我贏的。”
全場再次譁然。
“我的天!這是定情信物嗎?”
“磕到了磕到了!這也太甜了吧!”
“嗚嗚嗚我也想要金牌……”
夏晚秋感覺脖子上的獎牌有千斤重,燙得她心口發慌。她想要摘下來還給他,卻被陳安按住了手。
“戴着。”
陳安湊近她耳邊,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:“這是我們同桌的‘軍功章’。沒有你在看台上給我加油,我早就累趴下了。所以,這是你應得的。”
夏晚秋抬起頭,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。
陽光下,他的笑容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。
視線上方,那個Q版小人已經哭成了淚人。
它跪在地上,雙手捧着那塊巨大的金牌,像是在膜拜神跡。眼淚把地面都淹沒成了小池塘,小人一邊哭一邊在那兒傻笑:
【金牌……是我的……他送給我的……】
【我要把它藏起來!以後這就是我的傳家寶!誰也別想搶走!】
【陳安……你爲什麼這麼好……好到讓我覺得這是一場夢……】
看着她這副又哭又笑的樣子,陳安無奈地搖了搖頭,然後極其自然地伸手牽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走吧,室。”
“去……去哪?”夏晚秋結結巴巴地問。
“室吹空調啊,傻瓜。”陳安理所當然地拉着她往外走,完全無視了周圍那一圈想要刀他的眼神,“剛跑完步,熱死了。而且……”
他回頭看了她一眼,眼神狡黠:“我還等着我的數學課代表給我講講,昨天那道立體幾何題還有沒有第二種解法呢。”
這當然是瞎扯。
他只是想把她帶離這個嘈雜的地方,只想在這個榮耀的時刻,和她單獨待一會兒。
兩人穿過喧鬧的人群,穿過陽光斑駁的林蔭道,向着那間安靜的教室走去。
背影被陽光拉得很長很長,漸漸重疊在一起,像是永遠也分不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