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善晚宴上的短暫交鋒,像一滴冷水滴入滾油,在王娜心中炸開了鍋。蘇薇薇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和那句意有所指的話,日夜在她腦中回旋,放大着她原本就存在的恐懼。陳銘最近明顯焦躁易怒,對她也不復以往的溫存,甚至幾次因爲小事厲聲斥責,更讓她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被當成棄子。
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,幾乎要將她逼瘋。
蘇薇薇敏銳地通過系統捕捉到了王娜急劇飆升的恐懼值。她知道,火候差不多了,但還需要最後一把柴,讓王娜徹底絕望並倒戈。而這把柴,就是確鑿的、能證明陳銘準備犧牲她的證據。
與此同時,她對“鼎晟建材”和那兩千萬追加預算的調查陷入了瓶頸。周明能提供的幫助有限,更深層的財務數據和關聯交易憑證,都牢牢掌握在陳銘及其核心親信手中。最直接的證據,很可能就藏在陳銘那台從不離身的筆記本電腦裏。
那台電腦,就像一座守衛森嚴的堡壘。陳銘本身就是計算機專業出身,對信息安全極爲重視。慈善晚宴後,他明顯加強了戒備,電腦不僅設置了復雜的多重密碼和生物識別,甚至在公司也啓用了物理隔離措施,不與外部網絡連接,重要文件都存儲在本地加密分區。
常規手段根本無法突破。
蘇薇薇將自己關在房間裏,調出了系統面板。劇本內臨時積分還剩65點。她仔細瀏覽着系統商城,目光在衆多昂貴的黑客技能和高級權限上掠過,最終鎖定了一個性價比相對較高的道具:
【數據幽靈(一次性)】:可遠程潛入指定電子設備(需預先通過物理接觸進行信號標記),復制指定類型文件(如文檔、表格、特定格式數據包),潛入及復制過程有較高概率不被常規安全軟件及防火牆察覺。注意:對高級別定制加密破解效果有限。售價:60積分。
價格幾乎掏空了她的家底,而且有局限性。但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。她需要先對陳銘的電腦進行物理標記。
機會需要創造。
幾天後,蘇氏集團有一個重要的東南亞客戶代表團到訪,涉及一筆潛在的巨額投資。蘇國強非常重視,親自設宴招待,並要求陳銘和蘇薇薇務必一同出席,展示蘇氏家族的團結與實力。宴席就設在蘇氏集團旗下最頂級的酒店宴會廳。
席間,蘇薇薇再次展現了令人刮目相看的交際能力。她能用流利的英語與客戶暢談當地風土人情,也能在蘇國強與客戶討論行業趨勢時,適時插上一兩句切中要害的見解,既不喧賓奪主,又充分展示了蘇家繼承人的素養。客戶代表對她贊不絕口,蘇國強臉上也頗有光彩。
陳銘坐在一旁,心中的危機感愈發濃重。蘇薇薇越是耀眼,就越發襯托出他“贅婿”身份的尷尬,以及他權力根基的動搖。他必須盡快行動,要麼重新控制蘇薇薇,要麼……徹底解決這個隱患。
宴席中途,蘇薇薇借口補妝離席。她沒有去洗手間,而是憑着記憶和系統悄無聲息提供的大樓結構三維圖,繞到了酒店辦公區的網絡機房附近。這裏是整個酒店網絡的核心,通常守衛相對鬆懈,尤其是在這種大型宴會期間,安保力量主要集中在宴會廳區域。
她消耗了5點積分,兌換了【存在感降低(十分鍾)】。瞬間,她感覺自己的氣息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爲了一體,即使有人從她身邊經過,也會下意識地忽略她的存在。
如同一個透明的影子,她悄無聲息地利用一張不記名的門禁卡(提前通過特殊渠道準備)打開了機房的外門,閃身進入。機房內指示燈閃爍,機器發出低沉的嗡鳴。她快速找到了連接集團總部副總裁辦公室獨立網絡端口的交換機櫃。
就是這裏。她按照系統提示,將一枚只有米粒大小、類似金屬貼片的東西,輕輕按在了對應的端口標識下方。【數據幽靈】的標記程序無聲無息地植入。
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。做完這一切,她迅速離開機房,撤消技能,若無其事地回到宴席上,仿佛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間。
標記完成。接下來,就是等待合適的時機,啓動【數據幽靈】,遠程入侵,拿到關鍵證據。
然而,陳銘的警惕性和手段,比她預想的更高明。
兩天後,蘇薇薇選擇在一個深夜,確認陳銘已經睡熟,且其電腦似乎處於無人操作狀態時,啓動了【數據幽靈】。
【叮!已啓動“數據幽靈”,嚐試連接目標設備……】
【警告:目標設備開啓物理隔離模式,檢測到高級定制加密防護系統(“壁壘V3.0”)……連接失敗!“數據幽靈”無法突破該級別加密壁壘。】
【提示:強行破解需更高級別權限或專用破解工具,預計需消耗積分150點以上。】
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。
蘇薇薇的心沉了下去。遠程竊取的計劃,失敗了!
陳銘這只老狐狸!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,或者在慈善晚宴後,就立刻升級了安保措施,甚至可能懷疑內部網絡被滲透,直接啓用了最高級別的物理隔離!
60積分打了水漂,最關鍵的證據依舊遙不可及。
挫敗感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。林菀(蘇薇薇)迅速冷靜下來。技術手段行不通,那就回歸最原始、也往往最有效的方式——從人身上突破。
王娜,那個已經瀕臨崩潰的女人,此刻不再是次要選擇,而是成了最關鍵、也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。她手中一定掌握着某些實物證據,或者知道獲取證據的關鍵途徑。
蘇薇薇調出了系統對王娜的持續情緒監測記錄,那如同過山車般起伏、長期維持在高度恐懼的曲線,清晰地顯示着王娜的心理狀態。
是時候,給她最後一擊,也是給她一條看似是“生路”的選擇了。
她拿起一個不記名的預付費手機,編輯了一條短信,收件人是王娜的私人號碼。信息內容簡短,卻如同淬毒的匕首:
“他已在處理海外賬戶。棄子,隨時可棄。”
信息發送成功。蘇薇薇能想象到王娜看到這條信息時,那瞬間如墜冰窟的感覺。
幾分鍾後,系統提示:【目標王娜情緒波動極大,恐懼值達到峰值,嚐試撥打特定號碼(標記爲:陳銘備用號碼)三次,均未接通。】
魚兒,已經徹底咬鉤,並且因爲缺氧而開始瘋狂掙扎了。
蘇薇薇知道,她不需要再等太久。王娜很快就會主動尋求“生路”,而這條生路,只能由她蘇薇薇來給。
她走到書房的畫架前——這是她最近用來平復心緒、整理思路的方式。畫布上,是一片用濃重油彩塗抹出的、近乎漆黑的深藍,象征着陳銘和他背後那深不見底的陰謀。而在畫面的正中心,她用刮刀蘸取了一抹極其刺目、帶着不祥意味的猩紅,狠狠地點了上去。
那一點猩紅,如同黑暗中窺視的惡魔之眼,又如同即將滴落的鮮血,預示着風暴來臨前的最後寧靜。
蘇薇薇放下刮刀,眼神比畫布上最深的顏色還要幽暗。
陳銘,你的壁壘能擋住數據,卻擋不住人心的崩塌。你的末日,就要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