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念申不以爲然。
“二哥,娘早說了以後不會管我們的,京城公子都喜歡來這玩,我們也該融入才對。”
徐佳康沒想到沈清虞竟然管教如此嚴苛,隨後眼珠一轉,跟着附和。
“念申說得對,若是我們能在此結交好友,也是一大幸事。”
趙念錚就這樣被拉了進去。
趙念申是這裏的常客,落座後立刻叫了媚兒和她的姐妹彈曲助興。
酒過三巡,趙念錚說起了薛香凝未有身孕還頂撞自己的事情。
“真是大膽,我看咱們府中的這些女子都被母親帶壞了!寵得她們不分尊卑無法無天!”
趙念申攬着柳媚兒,憤憤不平。
“女子就該以夫爲天溫柔順從,都和媚兒一樣才好。”
“三弟說的沒錯,都是母親縱容所致!”
徐佳康看着醉醺醺的兩人,眼裏閃過不屑。
這等蠢貨也能有今天的成就,靠的不過就是沈清虞的謀劃,等那女人一走,對付他們不費吹灰之力。
想到這裏,男人和一旁舞姬對了個眼色,後者立刻朝着趙念錚靠過去。
“趙二公子,恕含蕊多嘴,您妻子未有身孕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了,她這樣不爭氣,也是影響了您的名聲啊。”
趙念錚本就心煩,在酒勁兒的加持下情緒更盛。
“你這話什麼意思?影響我什麼名聲!”
“公子不知道?外頭人都說您無子又不納妾,是您自己的身體…”
“放屁!”
趙念錚起身大罵。
“老子才沒問題!還不是我娘不讓納妾,不然…”
話沒說完人就開始踉蹌。
含蕊看準時機將人扶進了一旁的雅間休息。
沈清虞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次日一早,大理寺卿劉文傑邀她見面,說是爲了和離書的事情。
“何人前來通知?可有告知趙世昌?”
珍珠搖頭。
“劉大人讓手下小廝秘密送信,沒有通過老爺。”
沈清虞不解,劉文傑與趙世昌私交甚好,既然是爲了和離書的事情爲何單獨邀自己見面?
不過爲了和離,她必須去。
“備車,我這就去。”
沈清虞被帶到酒樓雅間,劉文傑已經等候多時。
男人一身淺綠色錦袍,手持折扇,彬彬有禮。
見沈清虞來了,男人眼神一亮立刻起身。
“沈娘子來了?快請落座吧。”
而後又親自給沈清虞斟了杯茶。
“沈娘子,這是我從滁州帶來的茶葉,你嚐嚐可還能入口?”
對方態度熱情,沈清虞心中狐疑,落座時拉開二人的距離。
“劉大人找我來,是和離書有什麼問題?”
劉文傑微微搖頭,轉而換了一副惋惜的神色。
“並不是和離書有問題,而是有人一早給我打了招呼,讓我不接這和離書。”
沈清虞心中頓時明了。
“趙世昌?”
怪不得他當日答應的這麼痛快,原來在這等着自己呢。
只要和離書不通過,她再怎麼折騰都擺脫不了趙世昌的控制。
“沈娘子將和離書送來的前一日夜裏,趙兄就已經給我遞信,還說若娘子找我詢問,讓我從中勸導。”
沈清虞勾唇冷笑,看向對方。
“所以你今日是來做說客的?”
劉文傑神色忽然嚴肅起來,搖頭否認。
“不,我是來給娘子送文書的。”
說罷男人抬手,一旁的小廝就遞上來一紙文書,沈清虞打開一看,竟然是大理寺的和離文書!
有了這個,二人就徹底和離,從今以後再無關系了!
“這是?”
“趙兄雖和我交好,但他做這事着實對不起娘子。文傑始終記得當日落難嶽陽,沈娘子的飯菜之恩。今日此事,不過償還萬一。”
沈清虞詫異的收好文書,解釋道。
“不過是在嶽陽老家時邀大人一同吃過幾次飯,不值得如此重視。”
劉文傑猛地起身,情緒激動,像是有什麼話要破口而出。
“非也,沈娘子認爲微不足道,在文傑心裏卻意義重大。若非娘子當日的飯菜慰藉,悉心開導,文傑不能有今日。”
當時他因政見不合遭貶,成了嶽陽的一個七品縣丞。
窮鄉僻壤,日子過得清苦,吃不好睡不好。
偶然去趙世昌家中做客時,他吃到了沈清虞做的飯菜。
樸素的食材,簡單的菜色,經她一雙巧手竟能做出如此美味!
“娘子可知,從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飯菜開始,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!而後我偶有困頓落寞,聽娘子說上幾句便豁然開朗!”
沈清虞:“???我並未單獨和你說過什麼安慰的話。”
“怎會!”
劉文傑立刻反駁,隨後整個人都沉浸在回憶裏。
“娘子曾說過一句金玉良言。行到水窮處,坐看雲起時!”
沈清虞無奈,那只是她覺得生活艱難,看着晚霞發出的感慨而已,並不是什麼安慰。
“奈何沈娘子已經嫁人,文傑只能稱呼您爲嫂子,您可知這一聲聲嫂子,叫的文傑有多心痛!”
沈清虞:!!!
“不過好在娘子已經和離,若是沈娘子願意,文傑…”
“停!”
沈清虞震驚之餘趕緊抬手打斷對方的連招,十分認真道。
“劉大人,我不願意,況且您不覺得和一個剛和離的女子說這些,太冒昧了嗎!”
沈清虞聲音冷漠,劉文傑自知情緒失控嚇到了對方,趕忙道歉。
“沈娘子說的是,文傑唐突了,只是一時間情不能自抑,還請娘子恕罪。”
說完還特意後退兩步,拉開距離。
“劉大人,我今日來只是爲了和離書,既然已經拿到,那就告辭了。”
“娘子請便。”
劉文傑並未阻攔,任由沈清虞離開,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笑了出來。
一旁的小廝輕聲提醒。
“大人,您既然想要沈娘子,爲何不用和離書做威脅呢?”
劉文傑鄙夷地看了小廝一眼。
“威脅?萬一她不和離了,你家大人我還能有機會嗎?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?”
“大人說的是,屬下愚笨。”
“只要她沒有丈夫,我早晚有機會。”
他相信在沈清虞的選擇範圍內,自己絕對是最好的。
沈清虞回府後確定沒人跟上來,這才鬆了口氣。
結果迎面就撞見了趙世昌,男人似乎知道了她是因爲和離書的事情出去,見她失魂落魄地回來,語氣得意。
“這下知道天高地厚了?文傑賢弟是我多年好友,讓他幫忙,不過是我一句話而已。”
沈清虞難以言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,思考趙世昌是怎麼在官場活這麼久的?難道真是所謂的傻人有傻福?
可不是說傻※沒有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