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小姐吃了嗎?”錢森問道。
“秦小姐當然沒吃。”陳姨笑眯眯的去推秦鳶的輪椅,說道,“我已經煮了她的飯,跟少爺一塊吃。”
“跟……老板……一起吃?”錢森懵了。
“是啊,怎麼了?”陳姨不知道他在驚訝什麼。
錢森正準備開口,便感受到一股陰沉沉的目光,頓時就咽下了即將要說出口的話,只回了一個沒什麼。
秦鳶還沒反應過來,面容怔愣,搖着頭說道,“我就不了,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殷寒是實打實的討厭原身,這是沒得辯駁的,要是在一個飯桌上吃飯,她不得被他記恨上。
“來都來了,還回去做什麼。”陳姨將她推到餐廳,看了旁邊的殷寒一眼,低頭看着秦鳶的發旋,“更何況我都煮了你那一份,不吃就浪費了。”
秦鳶下意識的盯着殷寒,發現他神色極淡,情緒都沒怎麼變化,也不知道會不會同意陳姨這樣的自作主張。
殷寒皺了皺眉,對視上她的眼神,冷冷道,“我還沒計較到這種程度,連飯都不讓你吃。”
錢森:不計較?老板你確定?當初是誰讓他抄了五百遍的錯別字?
秦鳶輕咳一聲,“我感冒還沒好,就不一起吃了。”
“沒事的,餐具都是分開的,不會共用的。”
陳姨笑容可掬的看着她,眼裏帶着很自然的親切。
秦鳶回視一眼,沒再說話。
她是坐在輪椅上的,所以要起來很麻煩。
正準備拿拐杖的時候,陳姨突然握住她的手,說道,“少爺,你能過來幫一下嗎?我年紀大了,有點抱不動秦小姐。”
“……”她呆滯了一瞬,趕緊抽出手說道,“不用這麼麻煩的阿姨,我這邊有拐杖,可以自己站起來。”
說着,她就趕緊抽出了旁邊的拐杖,自己扶着站了起來,專門挑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坐着。
生怕離得近了。
陳姨拉開餐桌旁邊的凳子,向她招了招手,“秦小姐你坐這裏,那邊太遠了,菜都夾不到。”
“沒事,我就喜歡這個位置。”她搖搖頭。
殷寒冷着臉坐下來,不知道是不是錢森的錯覺,他總感覺老板好像有點不高興。
陳姨看了看兩人的距離,提議道,“少爺,要不然你就坐秦小姐對面吧?這離得近了,兩人都夠得上菜。”
秦鳶智商沒有問題,自然察覺出陳姨的想法,也知道她在刻意拉近自己跟殷寒的關系。
所以,這阿姨應該不知道自家少爺對原身有多討厭吧?
錢森破天荒的聽見老板應了一聲,然後站起來坐到秦鳶對面,兩人面對面着,氣氛極其詭異。
秦鳶:“……”這樣真的不尷尬嗎?
陳姨一邊端菜,一邊問,“秦小姐有工作嗎?”
“沒有,我是自由職業者。”
“那很好啊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。”陳姨對她笑了笑,“時間也充裕,可以經常來殷家做客,而且你跟少爺又是未婚關系,可以多磨合磨合感情。”
“我跟他不是未婚關系,那只是小時候的玩笑話而已,不當真的。”
殷寒不喜歡別人當着他的面談論這件事,所以秦鳶還是有必要的解釋一下。
殷寒筷子一放,發出細微的響聲,臉上帶着幾分煩躁,眼裏的溫度也在逐漸下降。
氣氛開始陷入冰裂。
陳姨也不說話了。
錢森習慣性的屏息,等待着老板的怒火。
秦鳶冷靜的思考。
她一直都覺得有一點很奇怪。
殷寒雖然討厭着原身,但原身以他未婚妻身份在外人面前自居的時候,他又是變相同意的。
他縱容原身在外面打着他的名號謀取便利,卻又討厭原身出現在他面前糾纏他。
只要原身不作到他面前,他都是當作看不見的。
而且以他的能力來說,不應該讓原身在他面前蹦噠這麼多年才對……
秦鳶很不解。
他要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就算了,可他分明對待別人的時候,手段狠辣無情,毫無人性可言。
對待原身的時候就手下留情。
而且最近還讓自己從門口進來,吃蛋糕坐餐桌。
難不成這兩人其實是愛恨交加?
不對。
這要是真摻雜着愛意,怎麼可能關在地下室折磨,又送去精神病院。
不對。
殷寒除了見死不救,也就將原身關在地下室這一回,其他時候原身搞破壞,他都只是口頭警告。
而且秦氏的經濟危機他不是也幫了忙。
所以,這兩人其實是走得虐戀情深劇本?
嗯,她好歹也看了這麼多年的小說,這種大衆的套路文她還是熟知的。
反正就先狠狠的虐女主,然後搞得女主家裏破產,然後才開啓甜甜的戀愛。
不對。
原身性格這樣壞,又自私又愚蠢,明顯不是當女主的料,難不成拿的是惡毒女配劇本?
秦鳶肆意的發散着天馬行空的想法。
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,才意識到現在的氣氛有多尷尬,她不小心瞥到對面人的臉,頓時心裏就有點發怵,這男人黑起臉來,着實讓人害怕。
秦鳶在心裏喟嘆一聲,喝完面前的一碗湯,然後就準備下桌,誰知道她還沒有動作,陳姨便先拿過碗,熱情的摁住她說,“秦小姐,我再給你去裝一碗,多喝一點,對身體好。”
“……”
她不想身體好。
任誰面前有個羅刹,都不能吃得下飯。
殷寒也意識到氣氛有些壓抑,連忙將眉眼斂着,終於矜貴的動了筷子。
陳姨也鬆了口氣。
秦鳶感覺到周遭的壓迫感少了些,便說道,“不用了阿姨,我已經飽了。”
這男人身上有種屬於上位者的強勢,跟與生俱來的一樣,即使收斂了,也還是讓人忍不住的遠離。
“你才吃這麼一點,哪裏會飽?”陳姨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膀,“你看你瘦的,多吃一點才好,胖的才能生孩子。”
秦鳶有點煩躁,錢森看出來了,便主動說道,“秦小姐不想吃就算了,阿姨你別忙活了。”
秦鳶附和的點點頭,然後拄着拐杖回到自己的輪椅上,拿出手機看了一眼。
竟然才一點多,她感覺自己已經過完了下半生。
“太晚了,我就先走了,不打擾你們工作了。”她將輪椅往後挪。
“秦小姐要回去?”錢森向她走了幾步,笑着說,“正好我拿完文件也要回公司,不如送你一程?”
“不用了,我可以自己約車。”
別看秦鳶表面客客氣氣,實則已經煩到了極點。
她本來就不太喜歡跟陌生人聊天,更別說她這幾天睡眠質量極差,直接影響到了心情。
殷寒聽着輪椅的聲音逐漸遠去,抬眸看了看,神色陰晴不定。
太晚了?
她之前等到六點多的時候也沒說什麼。
陳姨整理完之後,突然想到家裏的孩子,便猶豫着問道,“少爺,那剩下的蛋糕是要扔掉嗎?”
“扔掉。”殷寒沉着臉,冷聲道,“你明天可以不用來了。”
他明明知道,她不是她。
所以他也不能用別人的習慣去對待她。
陳姨一頓,慌了,“爲什麼啊少爺?是我做錯了什麼嗎?我可以改的。”
“她不喜歡你。”
本來就是爲了秦鳶請的人,她不喜歡,那就沒必要留着礙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