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到供銷社。
這個年代的供銷社,商品種類遠不如後世的超市琳琅滿目。
但櫃台裏擺放的東西,也足以讓人眼花繚亂。
高晉先是帶着晴晴走到了服裝區。
“同志,麻煩給我們看看衣服。”
櫃台後的售貨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,梳着兩條大辮子,聞言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。
“看唄,看上哪個跟我說。”
說完,就又低下頭,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。
這態度,倒是這年代售貨員的標配。
高晉也不在意,他拉着晴晴,指着掛在牆上的一件碎花小布拉吉。
“晴晴,你看那件裙子好看嗎?”
高晴晴的眼睛瞬間就亮了。
那是一件淡藍色底,上面印着白色小碎花的裙子。
在周圍一片灰撲撲的衣服裏,簡直亮眼得不像話。
“哥……好看!”
小丫頭的聲音裏帶着渴望,卻又有些膽怯。
她是不知道家裏情況,但這麼漂亮的裙子,肯定不便宜。
高晉看穿了妹妹的心思,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。
他轉頭看向售貨員,臉上露出一個燦爛又無害的笑容。
“漂亮姐姐,我妹妹喜歡那件裙子,能麻煩您拿下來給我們看看嗎?”
那售貨員本來還耷拉着臉,聽到這聲“漂亮姐姐”,手裏的瓜子都頓住了。
她抬起頭,仔細打量了一下高晉。
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男孩,眼睛又黑又亮,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,別提多招人疼了。
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。
“哎喲,這小嘴甜的。”
售貨員臉上的冰霜瞬間融化,麻利地取下那件小裙子。
“小妹妹來,試試看,肯定好看。”
高晴晴在高晉的鼓勵下,拿着裙子走進了簡陋的試衣間。
很快,換好衣服的小丫頭走了出來。
人靠衣裝馬靠鞍,這話一點不假。
換上新裙子的晴晴,就像換了個人,活脫脫一個精致的瓷娃娃。
“好看!太好看了!”
售貨員的眼睛都亮了,真心實意地誇贊道。
高晉滿意地點點頭。
“姐姐,就要這件了。”
接着,他又給母親李梅挑了一身耐磨的卡其布料做的上衣,又給自己選了一身簡單的學生裝。
“姐姐,一起算一下多少錢。”
售貨員噼裏啪啦打着算盤,很快報出了價格。
“一共是七十塊錢。”
七十塊!
周圍一些看熱鬧的顧客,頓時倒吸一口冷氣。
這都快趕上普通工人兩個月的工資了!
這小子家裏是幹嘛的?也太有錢了!
高晉卻眼皮都沒眨一下,從口袋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錢和布票,遞了過去。
“給。”
售貨員看他的眼神,已經從“這孩子真俊”,變成了“這是哪家的小財神爺”。
態度那叫一個熱情。
“同志,您還要點什麼?”
高晉微微一笑。
“我還有一張自行車票,想買輛自行車。”
這話一出,整個供銷社都安靜了。
自行車票!
那可是比錢還金貴的東西!
售貨員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,連忙點頭哈腰地把高晉引到了賣自行車的區域。
“同志您看,這是咱們供銷社最好的永久牌28大杠,結實耐用,騎出去特有面子!”
高晉看着那輛嶄新的二八大杠,滿意地點點頭。
這可是這個時代的頂級奢侈品,結婚“三大件”之一。
“行,就要它了,開票吧。”
“好嘞!”
售貨員激動得臉都紅了。
賣出去一輛自行車,她的提成可不少。
高晉又付了一百六十八塊錢,推着嶄新的自行車。
在衆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,走出了供銷社。
他先是帶着妹妹去了一趟車管所,給自行車打了鋼印,上了牌照。
然後,他把買好的新衣服掛在車把上,拍了拍前面的橫杠。
“晴晴,上來,哥帶你兜風!”
“嗯!”
高晴晴興奮地爬上橫杠,小手緊緊抓住車把。
高晉長腿一跨,穩穩地騎上了車。
自行車穿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,晴晴坐在前面,感受着迎面而來的微風,高興得咯咯直笑。
兄妹倆的笑聲,灑了一路。
下一站,是前門附近的一家老字號中藥鋪保濟堂。
高晉停好車,牽着妹妹走了進去。
藥鋪裏,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面而來。
一個穿着長衫,須發皆白的老中醫,正坐在櫃台後閉目養神。
“您好,抓藥。”
高晉開口說道。
老中醫睜開眼,看了看眼前這個還沒櫃台高的小不點,有些詫異。
“小朋友,藥方呢?”
高晉搖搖頭。
“沒有藥方,我直接說,您給抓就行。”
老中醫的眉頭皺了起來,心裏有些不悅。
這是誰家的孩子,來這搗亂?
“黃芪三十克,當歸十五克,白術十五克,茯苓十五克,黨參二十克……”
高晉一口氣報出了十幾味藥材的名字和精準的克數,吐字清晰,沒有絲毫停頓。
老中醫一開始還帶着一絲輕視,可聽着聽着,他的表情就變了。
從詫異,到驚訝,最後變成了完完全全的震驚!
他行醫幾十年,開過的方子沒有五千也有三千。
可眼前這個孩子口述的藥方,君臣佐使,配伍精妙,藥力剛柔並濟,簡直是他生平僅見!
這哪裏是什麼胡鬧,這分明是一張神方啊!
等高晉說完,老中醫激動得胡子都在抖。
“妙!妙啊!小朋友,這方子……是誰開的?”
高晉淡淡地說:“我開的。”
“你?”
老中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
一個九歲的孩子,能開出這種水平的藥方?
打死他都不信!
“這藥方是我給我母親治病用的,麻煩您按照方子抓藥吧。”高晉解釋了一句。
老中醫曹保濟這才回過神來,他看着高晉,眼神裏充滿了探究和震撼。
他不再多問,親自走到藥櫃前,開始抓藥。
一邊抓,他一邊在心裏盤算。
這個方子的價值,不可估量!
“小朋友,”曹保濟包好藥材,遞給高晉。
“這副藥方精妙絕倫,老朽願意出一百塊錢買下,不知你可願意割愛?”
一百塊!
高晉卻想都沒想就拒絕了。
“不必了,區區一張藥方而已,曹老先生若是覺得有用,盡管拿去便是。”
他之所以選擇保濟堂,就是看中了這家店的百年聲譽。
跟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中醫結個善緣,遠比一百塊錢有用得多。
曹保濟徹底愣住了。
他看着高晉清澈坦然的眼神,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這孩子的醫術和心胸,都遠遠超出了他的年齡!
“好!好!好!”曹保濟一連說了三個好字,“既然如此,老朽就卻之不恭了!”
“小朋友,以後你和你家人的藥,我們保濟堂全包了!分文不取!”
“還有,老朽癡長幾十歲,在醫術上頗有些心得。”
“日後若有閒暇,可常來我這裏,我們爺孫倆交流交流醫書!”
這番話,等於是許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。
高晉的目的達到了。
他笑着拱了拱手:“那就多謝曹老先生了。”
他收回了之前派出去的蜜蜂。
經過“我的世界”改造,這些小蜜蜂的尾針可以伸縮,蜇人之後並不會死亡。
此刻,它們正乖乖地飛回蜂巢,等待着下一次的出擊。
高晉帶着藥材和新衣服,騎上自行車,載着妹妹,優哉遊哉地往四合院趕去。
……
與此同時,四合院裏已經炸開了鍋。
閆解曠和劉光福兩人,哭爹喊娘地跑回了家。
兩人此刻的樣子,要多淒慘有多淒慘。
腦袋腫得跟豬頭一樣,臉上、脖子上、手上,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膚。
沒有一處是完好的,密密麻麻全是紅腫的大包。
劉海中和閆埠貴看到自家兒子這副模樣,頓時火冒三丈。
“誰幹的!這是誰幹的!”
劉海中看着兒子劉光福的慘狀,氣得渾身發抖。
“是……是高晉那個小王八蛋!”劉光福哭着喊道。
“他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大群蜜蜂蟄我!”
“還有我!”閆解曠也跟着告狀,“爸!您可得給我做主啊!疼死我了!”
兩人當然不敢說自己是想去搶劫高晉,只說是路上遇到了,高晉就放蜜蜂咬人。
閆埠貴一聽,平日裏精於算計的腦子也停止了運轉。
他扶着自己那腫成豬頭的兒子,氣急敗壞地喊道。
“反了天了!他高家一個小絕戶,也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!走!找他算賬去!”
“對!算賬去!今天非得讓他高家賠錢!不賠個百八十塊的,這事沒完!”劉海中也跟着咆哮。
兩人氣勢洶洶地就往高家沖。
院裏的一大爺易中海正在屋裏喝茶,聽到外面的動靜,也走了出來。
他問清楚情況後,眉頭一皺。
又是高晉這個刺頭?
自從這小子鬧事一次,這院裏就沒消停過。
爲了打探情報,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“主持公道”。
“老劉,老閆,你們別沖動,咱們一起過去,把事情問清楚。”
易中海說着,便背着手,跟在了兩人身後,一同朝着高家走去。
三人還沒走到高家門口,就迎面撞上了端着洗衣盆出來洗衣服的李梅。
劉海中一看到李梅,立刻就跟點了火的炮仗一樣,指着她的鼻子就罵。
“李梅!你看看你教的好兒子!把我家樂福折騰成什麼樣了!今天你們必須給個說法!”
閆埠貴也在一旁幫腔:“沒錯!還有我們家解曠!”
“你們家高晉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,長大了還得了?必須嚴懲!”
李梅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得一頭霧水。
但看到這兩人凶神惡煞的樣子,她立刻明白過來,這又是來找茬的。
她將洗衣盆重重往地上一放,雙手往腰上一叉,柳眉倒豎。
“劉海中,閆埠貴,你們在這胡說什麼呢?”
“張口閉口就是我兒子打人,你們哪只眼睛看見了?”
“拿出證據來!拿不出來就給我閉上你們的臭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