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瑾姐姐、瑾姐姐!姐姐今年多大?我可是剛及笄,剛過完生辰禮。”
“往後咱倆各論各的!……不,可千萬不要管我叫嫂嫂,聽起來可太老太老啦。”
“姐姐來京多久了?我是前日回城的,之前一直跟着父王在南地,南地那邊蚊蟲可多啦。”
“對了,我還備了一份見面禮,姐姐快看,可還喜歡不!?”
春日的湖泊邊,涼亭旁,那端陽郡主嘰嘰喳喳跟個小麻雀似的,可吵人得厲害。
而沉瑾也只是淡笑,也一副不卑不亢,榮辱不驚的模樣,一一地回應着。
“來這兒也不過幾天,今年……十六?”上輩子十八,這輩子十六。
“有勞郡主,這見面禮很是不錯,讓郡主費心了。”
小郡主則是兩手托着腮,然後又一臉不滿地輕哼:“見外了不是!?可千萬別跟我客氣!對了,那鄭衍琛呢?怎麼還沒下朝?又或者直接去吏部了?”
“父王說他要接任孫閣老的位置,也不知是真是假,哎呀!好煩,內閣那邊總是很忙,真要是入主內閣,那我往後豈不是守活寡嗎?”
“動不動十天半月不見人,那還要他有啥用!?”
小郡主又忍不住皺眉,那眉眼可靈活得很,瞧着就沒多少心眼兒,讓人忍不住喜歡。
沉瑾抿了一口茶,餘光一瞟,掃見了不遠處,一片羊腸小徑間,那鄭老夫人叫人攙扶着,正笑看着這邊。
“家宅萬事興,咱這表小姐是個性子好的,郡主也並不是那飛揚跋扈的,”她居然還一臉欣慰。
而四周也有不少人,看似像站崗的,也像在等着伺候的,但全都暗暗留意沉瑾這邊兒呢。
沉瑾眉眼淡淡,又抿了一口茶,可一垂眸,那神色也驟涼了許多。
老東西這事兒弄的,多少是有點膈應人了,還真當她是什麼軟性子了?
先是換婚,本是跟鄭衍琛的婚約,變成了那瘋傻的歪瓜裂棗鄭煜景,然後大概是鄭衍琛那邊做了點兒什麼,大概是兩人有分歧?
所以今兒弄了這一出,就是爲了讓所有人知道,這金陵顧家的婚約並不是鄭衍琛的,那鄭衍琛往後要娶的人是小郡主,而她,一個小孤女,她往後要嫁那鄭三爺。
此外,這也是在暗中敲打,怎麼?怕她不安於室,勾引那個鄭衍琛,還是在怕別的什麼!?
郡主來了,特地讓她迎接,讓她作陪,還特地介紹往後二人是妯娌:“……”
‘既然如此,那可別怪我了,’沉瑾又倏地一笑,然後整個人都溫柔起來。
“是啊,內閣的大人們平日挺忙,可這日理萬機,也是爲國爲民。”
小郡主悄悄一撇嘴,覺得在理,但還是覺得,往後真要嫁進這鄭家,簡直就是一守活寡的命。
那鄭衍琛實在太忙,忙起來不着家,那又跟死了有什麼兩樣兒!?呸,才不是死了,晦氣晦氣!……
接着,沉瑾又道:“說來,我記着,過陣子便是阿兄的生辰?風華正茂,二十有六,不知郡主可有爲他準備生辰禮?”
“啊!?那麼老!?”小郡主一聽,一瞬烏溜溜地瞪起眼,然後又古靈精怪地轉了轉眼珠兒。
心裏一盤算,人家可是剛及笄,人家才十五,水靈靈的小兩歲,可鄭衍琛那老菜幫子都二十六了,足足比人家大了十一歲呢!
那這要是再早出生一點兒,比如許多男子十五六就能成親了,那沒準兒努努力,都能把她生出來啦?
這是找了個活爹呀!!霎時,小郡主臉兒都要綠了。
沉瑾仿佛完全沒看出來,反而一味笑着,爲那鄭家大爺講好話,“阿兄平日克己復禮,是個世所罕見的真君子,他那個頭足足比我高了一個頭還多,我算了算,他樣貌高大,我大概頂多能到他肩膀?”
“?”
小郡主又烏溜溜地瞪圓了大眼,克己復禮!?世所罕見!?
可這所謂‘君子’,不就是個老古板嗎!一板一眼兒的,像是那些老學究,滿口的之乎者也都可煩可煩啦。
還有那個頭,那也太高啦?平日若對話,這仰頭看人都嫌脖子疼。
“據傳,當初阿兄年僅十來歲,還只是個少年人呢,便一舉奪魁,拿了個武試第一,之後又拿了個文試第一,如阿兄這般文成武就的,怕是整個南充都少有。”
“而且聽聞他起初爲官時,也曾外放過幾年,途中曾遇見山匪,身邊只帶了個小廝,可二人竟然直接剿滅了那個土匪窩……”
“!”
哎呀壞啦!小郡主又臉兒一白,她嫁個相公,是爲了作威作福的,可父王只提那鄭衍琛文采高潔,但從未提過那鄭衍琛竟還是個武試第一。
當年小小年紀就能成個武狀元,那這,往後萬一起點口角,萬一那鄭衍琛對她動手呢?
就她這個小身板兒,再來幾十個也不夠那鄭衍琛揍得呀!
一下子,小郡主急了,“那個什麼?瑾姐姐?我還有事兒呀,我先走了呀,咱們改日再敘好不好?”
接着就急火火地帶人往外跑,不行不行!呸,這破親事愛誰誰,反正她是肯定不行的。
再說了,那老菜幫子鄭衍琛,都二十六了,這不老牛吃嫩草嗎?
這歲數的早就能當爹了,可府中無妻也無妾,保不準還是個不能人道的呢?
人家有人是在青樓妓院解決的,也有人是府中養通房,可那鄭衍琛啥啥都沒有。
害!!這就是個大火坑呀,這準是不行的!!
轉眼,小郡主來時風風火火,走時也是嘁哩喀喳,而那鄭老夫人則是一怔。
之後又狐疑地看了看沉瑾。
“這?郡主怎麼還走了?”
方才她可全都聽見了,沉瑾那邊表現得可圈可點,講的也全都是好話,但怎麼小郡主居然?
而沉瑾不動聲色,暗笑一聲,想起史書上關於這位端陽郡主的記載。
“……”也是一個可憐人兒,本是看上一個窮書生,可後來因爲戰亂不得不和親,半年後就死在了草原,死訊傳回的同時,那窮書生猛然慪出了一口血,然後就爲郡主殉情了。
另一邊,那鄭衍琛還不知,因爲家裏有個不省心的老太太,這府中後院兒又起了一把火。
他最近是真忙,孫閣老準備告老還鄉,正值新老交接,要處理的事情也實在太多。
可這鄭衍琛是挺忙的,但也有人閒得不行。
巡防司中,照例巡城回來後,沈小將軍往這兒一坐,然後就聽人提起了鄭衍琛。
他一聽鄭衍琛這名兒,就忍不住齜牙咧嘴地直揉自己心窩子,這衣裳底下可一大片淤青呢。
然而很快,“什麼!?”
騰地一下,沈星灼起身:“鄭衍琛竟然要娶那個小郡主?那金陵顧家呢?”
“他那個小表妹呢?”
“小表妹怎麼辦!做小嗎!?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