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煙煙這會兒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,轉身就往屋裏跑,腳步踉蹌,活像有鬼在後面追她。
“砰!”房門被她用力甩上,還從裏面傳來了插銷滑動的聲音。
康志傑站在昏暗的巷子裏,看着她倉惶逃竄的背影消失在門後,臉上的怒氣和剛才的失控逐漸褪去,反倒奇異地平靜下來。
他抬起拇指,在似乎還殘留着柔軟觸感和一絲甜味的嘴唇上緩緩揉了揉,眼底閃過一抹深沉又玩味的光。
“許煙煙,”他對着那扇緊閉的門,低低地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,“原來也有你怕的時候。”
這個發現,像一把意外的鑰匙,打開了他對付她的新思路。
從那天起,康志傑像是突然解鎖了什麼惡劣的樂趣。
他不再只是對她橫眉冷對、呼來喝去,而是換上了一副讓許煙煙恨得牙癢癢的、流裏流氣的痞子樣。
她站在灶台前,踮着腳往碗裏盛飯,高大的身影便悄無聲息地貼了上來,幾乎將她整個人籠住。
灼熱的胸膛若有似無地碰着她的後背,帶着薄繭的手掌“不小心”擦過她握着飯勺的手背,接過碗時,粗糙的指尖更是“無意”地從她細膩的手腕滑過。
“謝了啊,‘表妹’。”他拖長了調子,聲音低低地響在她耳邊,氣息拂過她敏感的耳廓。
許煙煙渾身一僵,像被點了穴,動都不敢動,只能死死咬着下唇,耳根不受控制地紅透。
她想罵人,想躲開,可一想到那晚巷子裏那個蠻橫霸道的吻,還有他現在這副明顯是故意的模樣,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。
她只能飛快地把碗塞給他,像碰到烙鐵一樣縮回手,恨不得離他八丈遠。
康志傑端着碗,看着她瞬間紅透的脖頸和敢怒不敢言、只能暗暗磨牙的側臉,心裏那股憋屈了許久的惡氣,竟奇異地得到了緩解。
他發現,只要自己往跟前一湊,手“不小心”挨着她點兒,這平時嘴叭叭、一肚子鬼心眼的娘們兒,立馬就蔫兒了。
身子僵得像根棍兒,眼睛亂瞟,氣兒都不敢大喘。
那副想裝沒事兒又藏不住慌的德行。
嘖,看着還挺得勁兒。
於是,他更來勁了。
晾衣服時,看她踮腳夠不着竿子,他溜達過去,胳膊一伸,直接從她頭頂上過去拿掛繩,那架勢,跟把她半摟在懷裏似的。
“你幹嘛!”許煙煙脖子一縮,耳朵尖都紅了。
“幫你啊,‘表妹’。”他拖長了調子,呼吸噴在她發頂。
遞個碗遞雙筷子,非得擦着她手邊兒過,那帶繭的指頭“無意”刮過她細嫩的手背。
“康志傑你要不要臉?一個大老爺們兒欺負姑娘,算啥本事!”許煙煙壓低了聲音罵,氣得胸口起伏。
康志傑湊近點,能聞見她身上那股好聞的皂角混着點說不清的甜味兒。
他喉結動了動,低笑,熱氣掃過她耳廓:“我一光棍兒漢,未來媳婦也跑了,跟姑娘逗逗悶子咋了?犯王法啦?你不樂意,大門在那兒,又沒人攔你。”
許煙煙心裏早把他祖宗十八代罵遍了,臭流氓!死痞子!可面上只能硬忍着。
她那些對付李美紅的彎彎繞繞,在這糙漢直不楞登的“耍流氓”跟前,屁用不頂。
她越躲,他貼得越近,她越瞪眼,他笑得越痞。
“康志傑,你個臭流氓,你給我等着!”許煙煙咬得下唇發白,腦子飛快轉着,琢磨怎麼才能治住這渾人。
康志傑看着她氣得紅撲撲的臉,亮得驚人的眼睛,心裏莫名高興。
又過了兩天,康志傑摸着了新門道:這女人,脖子後頭那塊兒碰不得。
那天擦黑,許煙煙正蹲在院裏洗頭,烏黑的長發溼漉漉地泡在木盆裏,露出截白生生的後脖頸。康志傑叼着煙晃過去,手欠地就撈起一縷溼頭發,在指頭縫裏搓了搓。
嚯,又滑又涼。
許煙煙跟過電似的,脖子猛一縮,聲音都變了調:“你幹嘛!”
“看看‘表妹’用啥洗的,頭發這麼滑溜。”他非但沒鬆,反而湊近了點,鼻尖幾乎挨着她溼發,“嘖,還挺香。”
那帶着煙味的熱氣,直直噴在她光溜溜的後頸窩上。
許煙煙整個脊梁骨都僵了,脖子那塊皮膚肉眼可見地泛起一層細細的小疙瘩,還透出粉來。
她動也不敢大動,梗着脖子,聲音硬邦邦的:“肥皂!還能是啥!你鬆開!”
康志傑瞧她那副想躲又不敢、脖子紅了一片的樣子,心裏那點惡劣勁兒更足了。
他故意慢吞吞鬆開手指,粗糙的指尖“不小心”沿着她後頸那截最細最嫩的皮膚,輕輕刮了一下。
“唔!”許煙煙渾身一顫,像被燙着了,猛地就把頭扎進盆裏,胡亂攪和頭發,耳朵根都紅透了,恨不得立刻把腦袋藏起來。
康志傑站在她身後,眯着眼,看着那截在昏黃光線下泛着誘人粉色、還掛着水珠的後頸,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一下。
他碾滅了煙頭,心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火,又悄悄燒旺了幾分。
這女人,渾身上下,怎麼就跟那嫩豆腐似的,一碰就,這麼有意思。
現在這女人怕了她,也不敢那麼懶了,甚至肯聽他的話,做點兒家務活。
他閒了就挑事兒,找她的茬子:
“那邊桌子底下灰沒擦。”
“窗戶玻璃該抹了,上面都是印子。”
許煙煙忍氣吞聲地去收拾,他就抱臂靠在門框上看。
等她擦窗戶踮腳費勁時,他走過去,從後面幾乎貼着她,伸手幫她扶住搖晃的窗扇。
他的胸膛緊貼着她的後背,隔着薄薄的夏衫,溫度灼人。
“扶穩了,別掉下去。”他聲音就在她頭頂,帶着笑意。
許煙煙咬着牙,擦玻璃的手都在抖。
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輪廓和熱度,能聞到他身上強烈的氣息。她不敢回頭,只能拼命加快動作,心裏把他罵了千萬遍。
等好不容易擦完,她逃也似的跳下凳子,離他遠遠的。
康志傑卻只是慢悠悠地檢查了一下玻璃,點點頭:“還行。”然後像是獎勵似的,順手拍了一下她的後腰,“下次繼續。”
那一下不輕不重,卻讓許煙煙像被火燙了似的跳開,臉瞬間紅透,又羞又惱地瞪着他,眼圈都有些紅了。
康志傑看着她這副樣子,心裏那點惡劣的滿足感達到了頂峰。
他發現,比起跟她吵得天翻地覆,這種欺負,看她氣得跳腳又拿他沒辦法,只能紅着臉躲閃的模樣,更讓他上癮。
而許煙煙,除了在心裏畫圈圈詛咒他,一時半會兒,還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對付這突然“開竅”、專攻下三路的臭流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