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將她放在榻邊坐下,自己則坐在她身側。
姜清虞低垂着頭,小聲啜泣着,眼淚依舊吧嗒吧嗒地往下掉,顯然是嚇得不輕。
看着她這副模樣,蕭澤硯心中那點憐惜之意更盛。
他猶豫了一下,伸出手,有些生疏地,輕輕將她攬入懷中。
姜清虞身體一僵,卻不敢掙扎。
蕭澤硯感受到她的僵硬,放柔了聲音,低低地在她耳邊安撫,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親昵口吻喚道:“好了,卿卿,別哭了。”
卿卿?
這兩個字如同羽毛,輕輕搔過姜清虞的心尖,讓她混亂的哭泣聲戛然而止,只剩下細微的抽噎。
她伏在他堅實的胸膛上,能聽到他平穩有力的心跳,鼻尖縈繞的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龍涎香。
困惑沖淡了恐懼,蕭澤硯爲什麼叫她卿卿。
這般親昵的稱呼,她不是不得寵愛嗎。
不是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嗎。
爲何他此刻的舉動,都透着溫柔和寵溺。
姜清虞心中疑惑翻涌。
溫暖的懷抱和輕柔的拍撫如同帶着魔力,加之先前情緒大起大落耗費了太多心神,濃重的困意還是排山倒海般襲來。
她小小的掙扎了幾下,最終抵不過疲憊,靠在蕭澤硯懷中沉沉睡去。
蕭澤硯低頭,看着懷中人兒恬靜的睡顏,長睫上還掛着未幹的淚珠,鼻尖微紅,說不出的惹人憐愛。
他手臂收了收,將人緊緊地圈在懷中,一夜安眠。
次日清晨,姜清虞是在滿室暖陽和隱約的嘈雜聲中醒來的。
身側早已空無一人,只有殘留的龍涎香氣證明昨夜並非夢境。
她剛起身梳洗完畢,德祿便帶着一衆內侍,捧着各式錦盒魚貫而入,臉上堆滿了笑:“娘娘金安,皇上吩咐,這些都是賞賜給娘娘的。”
錦盒一一打開,有各色綢緞,精巧擺件,還有幾匣子首飾。
德祿親自將其中一個紫檀木長盒捧到姜清虞面前,小心打開,裏面靜靜躺着一支白玉蘭簪子,玉質無瑕,雕工清雅至極。
“娘娘,這是皇上特意吩咐交給您的。”
姜清虞拿起那支簪子,入手溫潤,的確是好玉。
可她看了看,眉頭卻微微蹙起,隨手將它放到一旁,又去翻看其他首飾。
那些首飾也多以珍珠、白玉、碧玉爲主,樣式皆偏向素淨雅致。
她越看,臉上明顯露出了不滿意的神色。
恰在此時,蕭澤硯早朝結束,信步走了進來。
他一眼便瞧見了被姜清虞擱在桌上的白玉蘭簪,以及她那張寫滿了不喜歡的小臉。
“怎麼了?這些不合心意?”他走到她身邊,語氣聽不出喜怒。
姜清虞見他來了,也忘了害怕,拿起那支白玉蘭簪,語氣帶着嬌嗔和委屈:
“皇上爲何要送臣妾這些?臣妾不喜歡這白色的簪子,瞧着寡淡得很。”
她頓了頓,像是想起了什麼,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蕭澤硯,“臣妾喜歡皇後娘娘戴的那種,金色的,亮閃閃的,多氣派呀!”
蕭澤硯微微一怔,隨即眼底漾開一絲極淡的笑意。
他喜歡她這般直白地表達喜好,失憶後獨有的嬌憨和坦誠,與他記憶中那個清冷疏離,將所有心思都藏在詩書後的姜清虞截然不同。
“嫌太素了?”他唇角微勾,看向德祿,“去,將內務府新進的那套赤金紅寶石的頭面,還有前兒南邊進貢的幾匹霞光錦,一並取來,賜給泠妃。”
德祿連忙應下:“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