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家鎮以東,三十裏鋪。
“團長,這地方是個打伏擊的好地兒。”沈全趴在他旁邊,指着下面的鐵軌,“只要在前面彎道埋上幾十斤炸藥,把鐵軌一掀,鬼子的火車非翻不可。”
“翻是能翻。”陳陰吐掉嘴裏的草根,“但那是裝甲列車。翻了也是個鐵王八,裏面的重機槍和速射炮不是吃素的。咱們硬沖下去,得填多少人命?”
魏大勇在旁邊聽得直皺眉:“團長,那你說咋整?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它過去吧?俺聽說車上全是救命藥。”
“和尚,你那腦子裏除了硬拼,就沒點別的?”陳陰回頭瞥了他一眼。
魏大勇撓了撓光頭:“打仗不就是硬拼嗎?少林寺十八銅人陣還得硬碰硬呢。”
“所以少林寺燒了,鬼子還在。”陳陰這話差點把魏大勇噎死。
陳陰翻過身,仰面躺在草地上,看着天。“對付鐵王八,得用軟刀子。讓它自己把自己玩死。”
他打開系統界面。
【特種工業潤滑脂(500kg桶裝):系統特制,摩擦系數近乎爲零,附着力極強,水沖不走,火燒不掉。兌換點數:3000點。】
“沈全。”
“有!”
“帶幾個兄弟,趁天黑摸下去。把這段上坡的鐵軌,給我抹上一層‘油’。”
沈全愣住了:“油?團長,咱們是要炸火車,不是要保養鐵路啊。”
“哪那麼多廢話。”陳陰踹了他一腳,“讓你抹你就抹。記住了,抹勻實點,特別是彎道那塊,給我厚厚地塗一層!”
夜裏,月黑風高。
十幾條黑影鬼鬼祟祟地趴在鐵軌上,手裏拿着刷子,從大鐵桶裏蘸着一種粘稠的、半透明的油脂,往鐵軌上刷。
魏大勇一邊刷一邊嘀咕:“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兒?俺和尚是來殺鬼子的,怎麼幹起鐵路工人的活了?”
旁邊一個老兵嘿嘿一笑:“和尚,你就聽團長的吧。團長讓你拉屎你都別問爲什麼,準沒錯。”
天剛蒙蒙亮,遠處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聲。
“嗚——!”
一列塗着迷彩、掛着裝甲板的軍列,噴着黑煙,像頭鋼鐵怪獸一樣開了過來。車頭架着兩挺九二式重機槍,黑洞洞的槍口指着鐵路兩側。車廂頂上還有炮塔,一看就不好惹。
“來了。”沈全的手心裏全是汗,他握緊了手裏的駁殼槍。
陳陰卻把槍收了起來,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着,像是在看戲。
列車開始爬坡了。
車頭的煙囪裏噴出濃重的黑煙,活塞杆吭哧吭哧地往復運動,驅動輪咬着鐵軌,發出巨大的摩擦聲。
突然,車頭的驅動輪猛地空轉起來。
“滋滋滋——!”
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徹山谷。輪子轉得飛快,火星四濺,可車子就是不往前走,反而還往後溜了一點。
鬼子司機顯然沒遇到過這種情況,拼命拉動汽笛,加大馬力。
“嗚!嗚嗚!”
沒用。那層系統出品的潤滑脂,滑得就像抹了油的冰面。幾百噸重的列車,在重力的作用下,開始加速往下滑。
“納尼?!”車廂裏的鬼子指揮官感覺到了不對勁,身體猛地往後一仰。
“刹車!快刹車!”
火車的刹車閘瓦死死抱住車輪,但這只會讓輪子在塗滿油脂的鐵軌上滑得更快。
列車退行的速度越來越快,像一匹脫繮的野馬,直奔後面那個急轉彎而去。
“轟隆!”
一聲巨響,地動山搖。
巨大的離心力直接把沉重的車頭甩出了鐵軌。緊接着是第二節、第三節……整列火車像一條被打斷脊梁的死蛇,翻滾着、嘶吼着,一頭栽進了十幾米深的山溝裏。
煙塵騰起幾十米高,遮天蔽日。
山坡上,魏大勇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
“我的個乖乖……”他張大了嘴,半天合不上,“這也行?”
不用一槍一彈,就把鬼子的裝甲列車給廢了?
“別愣着。”陳陰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土,“好戲才剛開始。黑手隊,跟我下溝!”
山溝裏一片狼藉。
裝甲列車側翻在地,車窗玻璃全碎了,裏面傳來鬼子的慘叫聲和呻吟聲。有些沒受傷的鬼子,正掙扎着從變形的車廂裏往外爬,試圖架起機槍建立防線。
“噠噠噠!”
幾個剛爬出來的鬼子還沒站穩,就被守在溝頂的機槍手給點了名,栽倒在血泊裏。
“別急着沖。”陳陰攔住了想要跳下去肉搏的魏大勇,“那是鐵罐頭,咱們進去太吃虧。”
他從背包裏掏出幾個特制的鐵罐子。這是“辣椒煙霧彈”,系統裏的便宜貨,但效果絕對夠勁。
“沈全,招呼弟兄們,往車廂裏給我灌煙!讓他們嚐嚐咱們山西的‘特辣’!”
“好嘞!”
幾十個冒着嗆人黃煙的鐵罐子,順着破碎的車窗和縫隙,被扔進了側翻的車廂裏。
幾秒鍾後,車廂裏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。
“咳咳咳!八嘎!毒氣!是毒氣!”
“我的眼睛!啊!看不見了!”
那不是普通的煙,那是高濃度的辣椒素混合着催淚瓦斯。吸一口,喉嚨像被火燒;沾到眼睛,就像被針扎。
剛才還想負隅頑抗的鬼子,此刻鼻涕眼淚橫流,一個個像蝦米一樣蜷縮在車廂裏,別說拿槍了,連氣都喘不上來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陳陰戴上防毒面具,手裏拎着那把可以在近距離潑灑彈雨的沖鋒槍,“下去收人頭。記住了,不留活口。”
魏大勇也學着陳陰的樣子,用溼毛巾捂住口鼻,提着一把繳獲的鬼子軍刀跳了下去。
這不是戰鬥。
這是單方面的處決。
鬼子們捂着眼睛從車廂裏滾出來,迎接他們的是冰冷的子彈和刺刀。
陳陰走在最前面,面無表情地扣動扳機。每一個倒在地上的鬼子,不管死沒死,他都會在腦袋上補一槍。
“砰!”“砰!”“砰!”
槍聲很有節奏,冷酷而高效。
魏大勇跟在後面,看着陳陰熟練的動作,心裏沒來由地冒起一股寒氣。他在戰場上見過殺人,但沒見過殺得這麼……“平淡”的。
就好像他殺的不是人,而是宰雞屠狗。
很快,前面幾節裝甲車廂清理完畢。除了滿地的屍體,就是那一箱箱完好無損的盤尼西林。
“發財了!”沈全興奮地撬開一個木箱,看着裏面整整齊齊的藥瓶,“團長,這得有上千支吧?夠咱們全師用的了!”
陳陰沒理會那些藥,他的目光投向了列車尾部的幾節悶罐車廂。
那幾節車廂並沒有完全側翻,只是脫了軌,斜靠在溝壁上。車門緊閉,裏面沒有傳出任何聲音,連咳嗽聲都沒有。
“奇怪。”沈全也注意到了,“前面打得那麼熱鬧,這後面怎麼一點動靜沒有?”
陳陰走到一節車廂門前,用槍口敲了敲鐵皮門。
“咣咣!”
裏面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聲,聽聲音……像是女人和孩子。
陳陰眉頭一皺。
“和尚,把門拉開。”
魏大勇上前,雙膀一較勁,“嘎吱”一聲,沉重的鐵門被硬生生拉開了一道縫。
一股混雜着汗臭、尿騷和劣質脂粉味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車廂裏擠滿了人。
不是穿着軍裝的鬼子兵,而是一群穿着和服或者粗布衣服的平民。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甚至還有抱在懷裏的嬰兒。
他們驚恐地看着門口這些戴着防毒面具、渾身殺氣的“魔鬼”,嚇得瑟瑟發抖,擠成一團。
“這……”魏大勇愣住了,舉起的刀僵在半空,“團長,這咋全是老百姓?”
沈全也懵了,他湊到陳陰身邊:“團長,看打扮,像是鬼子的‘開拓團’。”
所謂的“開拓團”,就是日本武裝移民。他們搶占中國農民的土地,平時種地,戰時就是民兵,甚至比正規軍還殘忍。
但此刻,看着車廂裏那些嚇得哇哇大哭的孩子,和那些抱着孩子一臉絕望的婦女,沈全有些下不去手。
“團長,這……殺不殺?”沈全的聲音有點猶豫。
八路軍有紀律,不殺俘虜,更不殺平民。
陳陰沒有立刻回答。
他摘下防毒面具,目光冷冷地掃過車廂裏的每一個人。
他的系統界面突然跳了出來。
【掃描完成。目標身份確認:日本武裝開拓團成員。】
【其中包含退役日軍士兵35人,受過軍事訓練的婦女40人,其餘爲家屬。】
【警告:這些人是日本軍國主義的狂熱信徒,他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,都浸透了中國人的血。】
陳陰的眼神瞬間變得像刀子一樣鋒利。
他看到一個縮在角落裏的老頭,手裏正悄悄地往草垛下面摸。那動作,陳陰太熟悉了。
那是摸槍的動作。
“砰!”
陳陰抬手就是一槍。子彈精準地穿過人群的縫隙,打爆了那老頭的腦袋。
鮮血和腦漿濺了旁邊一個婦女一臉。
“啊——!”
車廂裏瞬間炸了鍋,尖叫聲刺破了耳膜。
那個老頭的屍體倒下,露出了一把藏在草垛裏的南部十四式手槍。
魏大勇倒吸一口涼氣。
陳陰吹了吹槍口的青煙,聲音冷得像從地獄裏飄出來的。
“平民?”
他指着那把掉在地上的手槍。
“在中國這片土地上,沒有無辜的日本鬼子。”
他轉過身,看着還有些發愣的沈全和魏大勇。
“黑手隊聽令。”
“在!”
“除了沒斷奶的孩子,剩下的……”陳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,“一個不留。”
沈全渾身一震:“團長,這可是違反紀律的!要是讓政委知道了……”
“出了事,我頂着。”陳陰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波瀾,“動手!”